8月末的伏尔加河畔，秋意渐浓，在俄罗斯最古老、最富盛名的高等学府之一——喀山大学校园内，挤满了来自学界、政界、商界的“学生”，专程来聆听一场管理思想公开课。尽管有能容纳千人的会场，入场券仍是供不应求，校方不得不另辟一间会议室，为没有“抢”到座位的四百名听众设置视频直播，讲演结束后，主讲人又被求亲笔签名的听众团团围住……
这场“一座难求”热潮的缔造者来自中国，他是海尔集团董事局主席、首席执行官张瑞敏。
喀山大学曾走出过俄国文学泰斗列夫·托尔斯泰、苏联文学奠基人马克西姆·高尔基、苏维埃缔造者弗拉基米尔·列宁等大家领袖，一直盛产思想者，也推崇行动派。张瑞敏能够走上这所传奇学府的讲坛，除了其观点本身具备的思想性与超前性，近年俄罗斯掀起的“海尔效应”，更是最好的行动实证。
张瑞敏喀山大学演讲现场
自10年前进入俄罗斯市场以来，海尔的营收额增长了40倍之多，从一个完全陌生的“外国牌子”迅速成长为广受当地用户喜爱的知名品牌。2018年，海尔空调从140多个品牌中脱颖而出，在俄销量第一；冰箱销量三年增长三倍，销售额跃居市场第二，其中的高端市场份额更是占据半壁江山、稳居榜首。“海尔效应”在俄罗斯市场中的热度逐年增加，这个中国的国民品牌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征得了用户的偏爱、显出了领航之势。
不做财富的“过客”，做全面赋能的“能量场”
在俄罗斯鞑靼斯坦共和国的卡马河畔切尔尼市，海尔正在不断刷新“第一”：第一家入驻的中国企业、当地第一个非能源领域的中俄大型制造合作项目、第一个智能互联行业的中俄合作项目……8月28日，在俄罗斯总统驻伏尔加河沿岸联邦区全权代表卡马罗夫、鞑靼斯坦共和国总统明尼哈诺夫，俄罗斯联邦工业和贸易部副部长谢尔盖耶维奇、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经济商务公使李静援、卡马河畔切尔尼市市长玛格杰伊夫与张瑞敏的共同见证下，海尔在俄罗斯的第一座工业园、中国洗衣机行业第一个欧洲工厂在切尔尼市正式开业。
如今的卡马河畔切尔尼市，除了海尔这一最受当地民众欢迎的外国企业，还有覆盖多个产业的众多中资企业、俄方企业陆续进驻。作为全俄第一个建立超前经济发展区的大城市，借力来自中国的“经济快车”，切尔尼市正在进入一个产业结构向多元化转型、城市经济充满活力的黄金发展阶段。
很难想象，把时间拨回到几年前，这里遑论中国企业，连中餐馆也没有一个。位于鞑靼斯坦共和国这样一个以重工业为经济支撑的俄联邦主体，主要发展汽车行业的切尔尼市产业结构单一，靠少数大企业支撑全市的产业格局。
多年来固化的经济模式，随着海尔在鞑靼斯坦共和国第一个工厂项目冰箱工厂投产开始松动，产生了一系列连锁效应。“在极短时间里，海尔团队就在当地从零起步，建起生产线，实现投产销售，充分证明他们既有品牌实力，又有行动力，提振了当地经济。”卡马河畔切尔尼市副市长提莫尔加利耶夫如此评价。
常规的外企进驻，通常进行一次性的资本注入或厂房建设。海尔不愿只做单纯带来财富的“过客”，更致力于带来成套的先进工业体系，用“生态”持续拉动整座城市全产业的兴盛。一座工厂能带来税收的增加，赋能于某一产业；一条完整的生态链，则可为当地经济注入可持续发展的活力与创新基因。
传统的企业有边界且是利己主义的，开放的生态无边界且是互利共赢的。秉承生态思维的海尔，为卡马河畔切尔尼市搭建了吸引中俄两国优质资源的“引力场”，也搭建了用生态全面赋能本土的“能量场”：以俄罗斯的优秀家电企业“北极星”为代表，众多中俄企业开始向该地区投资，上下游相关产业链的供货商、销售商也向这里聚拢。海尔冰箱厂建厂之初，只有约20%的原料来自俄罗斯供应商，截至今年5月，当地供应商供货比例增至69.2%，其中鞑靼斯坦共和国本地企业占到了8成以上。
目前，“海尔效应”在切尔尼市、鞑靼斯坦共和国不断扩展。据提莫尔加利耶夫介绍，待规划的海尔工业园10家工厂建成后，未来的海尔工业园，不仅赋能家电制造业，还将赋能住宿、医疗、物流、文化等多领域，为当地带来综合性福利与产业多元化转型的机遇。“海尔的到来，有力地帮助我们推进产业转型，改进商业模式。”提起海尔，提莫尔加利耶夫总是不吝赞美，因为在卡马河畔切尔尼市，一个多元化、系统化的工业体系雏形已现。
俄罗斯只是海尔“出海”远航之旅的一站，乘着“一带一路”倡议的东风，海尔的航线已覆盖大半个地球：亚洲、非洲、欧洲、北美洲……生态赋能的种子已落向巴基斯坦、印度、哈萨克斯坦、泰国、沙特阿拉伯、埃及、南非、法国、意大利、荷兰、英国等多国的城镇，于本土生根、开花、结果。
《连线》杂志创始主编凯文·凯利预言：“所有公司都难逃一死；所有城市都近乎不朽。”传统公司力图打造封闭帝国，而所有帝国终将灭亡；城市不朽，因为所有城市天然是一个生态系统。作为国际著名品牌机构BrandZ世界品牌百强榜史上第一个“物联网生态品牌”，获取更多的财富从来不是海尔的终极目标，它不愿成为一家超级公司、成为“丛林中最高的树”，而是要成为充满活性因子的生态系统，成为有能力与全世界城市生态同呼吸、为全产业供氧的“热带雨林”。
从喀山讲台的“破立之道”，到管理模式的“国际走向”
2014年，曾多次访华寻求经济转型方法的明尼哈诺夫总统，在海尔找到了心仪的模式，并启动项目合作：“你们的发展和进步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。我们非常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共同努力成功推进该项目实施。”
资本的跨国输出易，模式的跨文化复制难。制度、宗教、政治等多方面的差异，常给企业的跨国管理带来难以调解的冲突。然而，5000多公里的遥远距离、中俄两国迥异的文化，并不妨碍两国海尔“创客”认同、使用同一个模式——“人单合一”。 海尔在俄的纵深快速发展，其模式与卡马河畔切尔尼市、与鞑靼斯坦共和国、与俄罗斯的交融程度，不仅远超出了明尼哈诺夫总统5年前的畅想，也用实践将跨国企业管理无法避免的“文化冲撞”难题化于无形。
实践出真知，众人向往的管理思想新变，往往生发于果敢的“行动派”。8月29日，张瑞敏应邀在喀山大学发表了题为《创世界级物联网模式》主题演讲，上演“俄版”海尔的“知行合一”。喀山是座“兼容并蓄”的城市，有欧洲风格的教堂、亚洲格调的喇嘛庙，阿拉伯的清真寺……一如迥异的东西方文明在此交织出和谐的胜景，张瑞敏也用人单合一模式的“破立之道”指明了跨文化融合的路径。
“一月照万川，万川总一月”，海尔人单合一模式能在不同国家、区域落地，与当地文化融合呈现出千差万别的形态，在于抓住了所有文化中人与企业本源的追求——肯定人的价值第一，并以此为原动力打破传统管理理论的惯性，破而后立。
如何看待“人”，是经济学和管理学的基本假设之一。古典管理理论中的“经济人”假设源自亚当·斯密，即假定人思考和行为都是目标理性的，工作就是为了获得经济报酬。古典管理理论三大先驱之一、科层制提出者马克斯·韦伯直言：“如果财富是因从事某一职业且靠个人奋斗而获得的劳动果实，那么它便又是一种获得上帝祝福的标志了。” 梅奥通过霍桑实验提出了“社会人”假设，认为人是复杂的社会动物，决定因素非物质报酬，而是工作中发展起来的人际关系。从“经济人”到“社会人”，管理者开始逐步意识到人性问题，但“人”一直没能成为管理语境中的主语。
基于海尔在全球范围的模式探索，张瑞敏提出了“自主人”假设。人不再附属于“经济”“社会”，成为真正的主体，企业即人，人即企业。人单合一模式将决策权、用人权和分配权下放给员工，实现人定位的重组，沿用至今的科层制被破除了，科层组织中惧怕一切变革，顽固僵化的“套中人”得到了解放。每个人可以在开放的生态中实现去科层制、用户付薪驱动的三自循环——自创业、自组织、自驱动，打造DAO（去中心化自主组织）。继福特模式、丰田模式后的第三代企业管理模式，由海尔进行了书写。
“所有的企业都必须打开你的边界，应该和社会融为一体，你就是网络一个节点而已，不应该是一个独立的王国。”在人单合一模式引领下，走进物联网时代的海尔转型创立了网络化的生态系统，打造了以用户为中心、层层递进的“三生”体系（生态圈、生态收入和生态品牌）。在海尔，组织不是封闭的“金字塔”，是自己去创造市场的自组织；人不是只为金钱的“经济人”，是主动创造用户价值的“自主人”；企业不是独立的“王国”，是无边界的开放生态系统。
彰显人性、践行普世价值观的人单合一模式，已成功实现了跨文化、跨行业的全球复制，三年两入哈佛讲堂，每年吸引国际上诸多大型企业前来学习。得益于这样具备普适性与引领性的模式，海尔的全球化步伐从开始的“走向国际”，逐步成为了被世界各国积极效仿、引入的“国际走向”。
喀山大学校长感慨，张瑞敏的演讲让自己仿佛回到了40年前、回到聆听众位知名教授讲授的求学时代。目前，张瑞敏的部分管理理念已走入了喀山大学的课堂，启发更多的实践与创变。
讲台上的张瑞敏，既是思想者、也是行动派，在俄罗斯的海尔如是，在世界的人单合一也如是。（文/叶飞）
